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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纪念赵松樵先生】饮水思源忆大师 ??张家武
发布人:系统管理员  发布时间:2014-10-04   浏览次数:0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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饮水思源忆大师 张家武

我在十来岁的时候,就和后来著名的京剧艺术家康万生、魏伟、李小惠等一起,在天津市小百花剧院京剧科练功、学艺,有幸得到大师级艺术家赵松樵先生经常性的亲临指教,是我们一生的荣幸,确实终生受益。

后来,我和魏伟等被赵老先生挑选到天津建新京剧团少年训练队,我做武生学员。在京剧团继续练功学戏时期,我得有更多机会聆听赵老先生的教诲,观摩他和其他许多老艺术家们的演出,使我在京剧表演上有了更大的进步。当时我们都还小,身材也比成年演员要矮,正式的营业性演出还是排不到我们。记得有几次派上我正式上台与成年演员,特别是能与我们心目中高不可攀的大艺术家赵松樵先生同台演出,就更加激动,对自己来说觉得是一件很了不得的事情。记得在老先生演出的《走麦城》里,老先生让我扮演剧中人华佗的随从书童,华佗给关羽“刮骨疗毒”时,我配合华佗的表演给托举盘子。在老先生演出的《逍遥津》里,我演过其中的一位皇太子。另外,在别的演员主演的《花蝴蝶》中,我曾饰演过展昭的角色。赵老还向我们传授过《四杰村》、《越虎城》等武戏。

1964年,我们在练功的时候,有几位身穿军装、来自南京军区政治部文工团的艺术家在侧边观察了我们的练功情况,当时我们没有发现他们在哪里观察的。后来知道他们分别属于话剧、歌唱、舞蹈专业的著名演员。练功结束,他们把我和两三个人留下,问东问西的,最后问道愿意不愿意去部队,参军当文艺战士。我们还小,拿不准主意,最后这几位说要到我们各家去进行家访,当面与家长沟通。晚上,几个穿军装的人到我家,我家人还以为我在外边闯了什么祸了。解放军同志讲明来意,说要挑选我去参军,部队里生活待遇好,练功学习的环境条件各方面都比我现在的好,对孩子发展有利。我奶奶年岁大,一听要去南京,离家太远,舍不得我。几位同志临走,要家长们考虑考虑。第二天,我又去练功,临结束时,解放军同志发给我一套军装,让我穿上回家。军装都是成年人穿的,上衣和裤子都老长老大,几位同志还嘱咐我,要我回家后让妈妈把上衣和裤子挽上去一块,给缝上。一回到家,家里人一看我穿上军装了,形象大不一样。那个年代的人们对解放军很热爱,认为当上解放军,全家都光荣。又看我穿的上衣是四个口袋的军队干部的服装,参军的事就这么定了。

我们先去的北京,在北京呆了一个星期,正赶上排演大型史诗歌舞剧《东方红》,我们稍经训练就参加了这部大型剧中《飞夺泸定桥》等两场戏的演出。虽然是做群众演员,能有机会赶上参加这个剧的演出,当然非常兴奋和幸运。

到了部队,我被分配到舞蹈队。开始我对跳舞蹈很不适应。比如“踢腿”的动作,京剧武功是要求腿往回收,脚面要勾起,脚尖要踢的抵到脑门跟前。跳舞蹈的踢腿动作要求则正好与京剧踢腿动作要领相反,舞蹈踢腿时要求伸展,要尽量把腿伸长伸远,脚面要绷直。舞蹈的无论什么动作,肢体都要展开,越舒展越好。第二是学习和演出京剧时,跟随一切动作的伴奏都是戏曲“锣鼓经”的节奏,而舞蹈跟随的伴奏是音乐的节拍,是“一二三、二二三、三二三、四二三”,或者是“一二三四、五六七八”,节拍的打法是不一样的,这对于学练过传统戏曲武功的人来说,很不习惯。但是,学练过京剧武功的人在改练舞蹈时,更多的则是沾很大的光,具有很大的优势。跳舞蹈和表演京剧武技,同样都需要有好的腿功、腰功和身体的稳定性,以及肌肉的力量和爆发力,以及塑造人物的表现能力。这些无论对于戏曲演员还是舞蹈演员,都是一样需要具备的。我们经过几年京剧武功训练和学过戏的人,不但在腿功、腰功、肌肉力量、动作中保持身体稳定性,以及演人物方面,已经具备相当的基础,有比较多的这方面的积累。其他没有学习过京剧的学员,要从头练起,不具备这些基本功。因此,我们在舞蹈训练方面的进步是快一些的。

经过一年多时间的学习训练,我在业务上进步很快,有点冒尖,在之后的现代芭蕾舞剧的表演方面,发挥和显示出了前几年学练京剧带给我的好处。我们文工团先后排练过现代芭蕾舞剧《红色娘子军》、《白毛女》和《沂蒙颂》等,我都被选拔扮演这些戏中的男主角。在我前边有一批1960年招进来的演员,我是1964年进团的,所以,在演出这些剧目时,我总是被派为男主角的B角。可是演出时,例如演《红色娘子军》的洪常青,持刀时的身姿等,人们反应在台下看上去总比A角演员像样好看;又例如演《白毛女》中的大春、《沂蒙山》中的排长(第一男主角),都需要左腿的功力,而我们京剧演员一般都要求左腿的幼功要好,练功也着重练左腿,这恰好有利于表演芭蕾舞剧的这两个角色。这样一来,在演出中,我由B角事实上升为A角。如果演20场“洪常青”,团里会让我演15场,演100场《沂蒙山》,团里会让我演95场。有一次演出的最后,是我扮演的角色在“追光”的灯光和吹奏乐器的伴奏下,一个人抬左腿到左耳边站立亮相不动,应该是站立到9拍的时间就结束。这次我站在台口,抬着腿不下来,一动不动地呆了18拍的时间。演下来,乐队指挥找到我,跟我说:“家武,下回可别这样演了,你在台上站了18拍,吹奏员就要陪你吹到18拍,他气力哪能顶得住这么长呀!”

跳芭蕾舞的男主角经常要有跳起转体两圈的动作,规范动作是落地时要两腿直立并拢。我结合小时候练京剧武功的“摔叉”动作,创造一个独有的动作,就是跳起转两圈后,身体落地的刹那间,紧接“摔叉”,比跳芭蕾舞规定动作的难度大多了,艺术效果也增强了。我在表演舞蹈《行军路上》这个节目时,给加了进去,获得同事和观众、战士们的欢迎和好评。后来,我成为舞蹈队里第一个被提升为正连级干部的文艺战士。

每当我想起自己在部队时的进步,就忘不了当年赵松樵老先生对我武功训练所起到的重要作用,忘不了京剧所给与我的恩惠。我在芭蕾舞台上闪现的每一个辉煌亮点,都离不开京剧的渊源,使我戏曲功底具有的技能潜质,离不开赵老当初的心血。不仅如此,我参军到了南京,才十来岁,离天津的家有一两千里,举目无亲。又是赵老爷子把我介绍给他在南京的儿子、著名京剧表演艺术家赵云鹤先生一家人,十几年与他们相处,亲如一家,给我青少年时期带来无限的温情。赵松樵老先生对我们青年的培养和关爱,是我们永远不能忘怀的。